原教旨主义思想改革的社会动力学分析

There was a famous figure in Dutch history，比如荷兰文艺复兴时期神学家 Desiderius Erasmus

Erasmus，Desiderius 1466-1536
Dutch Renaissance scholar and Roman Catholic theologian who sought to
revive classical texts from antiquity, restore simple Christian faith
based on Scripture, and eradicate the improprieties of the medieval
Church. His works include The Manual of the Christian Knight (1503) and
The Praise of Folly (1509). [金山词霸，美国传统词典]

伊拉斯默斯，狄赛德留斯 1466-1536 荷兰文艺复兴时期学者，罗马天主教神学家，
他试图使古代的古典经文复兴，恢复基于《圣经》的朴素的基督教信仰，消除中世纪
教的一些不当行为，他的作品包括 基督教骑士手册(1503年）和 愚人颂(1509年）

You can see many streets or places named after "Erasmus" in the
Netherlands. Also there is a good Erasmus university in Rotterdam.

从如上介绍可知，Erasmus 是一个基督教教原教旨主义学者。他的观点是，中世纪的教权体制
使得人们偏离了基督教原本的信仰。

意大利文艺复兴学者 Alighieri Dante (但丁, 1265-1321,《神曲》 (Divine Comedy)作者)，
被认为是人本主义的先驱，其作品也是充满原教旨主义色彩。

原教旨主义，不但不一定是错谬的，相反往往带有极强烈的道义关怀，良知本色，和反抗勇气。
而且任何社会思想改革运动，如自由主义的发生，都必然是借助于原教旨主义的话语。当年的
孔子也好，耶稣，佛陀也罢，都是如此。所以，孔丘的原教旨主义批判话语方式，被反对儒学的
阴谋家称为“复辟思想”“复古主义”。两千年后的康梁，严复等大贤启蒙者，亦被如是观评。

不幸的是，荒谬往往以符合简单经验的极其耀眼的真理形式表现自己（物体越重，下落越快），
而真理经常被覆荒谬的厚尘需要你去艰难发掘。

正如中国人的错谬，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作为王权专制体制附庸的儒表法里伪儒学，
误认为是儒学本身，在新文化运动中“打倒孔家店”加以笞挞，背离了中国思想启蒙学者（相当于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
先知们（黄宗羲，王夫之，顾炎武，谭嗣同，康有为，梁启超）的以儒家原教旨主义申发自由主义的轨迹。
正如秦晖所指出的，弄错了反专制的对象。结果，把原先文化中仅有的制衡专制主义的思想成分，儒家思想
大规模毁灭，导致法家的阴谋权术，暴虐残民的专制主义成分更加无节制地膨胀，最终发展到中共的共产主义
群体灭绝的社会灾难。毛泽东篡改历史颂扬法家专制的典范秦始皇，公然倡言焚书坑儒之功，焚的太少，坑得不够，
因此他要超越秦始皇，加上马克思。侮辱儒学思想家，“批判孔老二”，恰是为人间地狱的建构扫除儒家思想在
中国社会的最后残余。毛贼虽死，其专制毒害余辜长存。

人文主义，人本主义，人道主义 humanism
A system of thought that centers on human beings and their values, capacities, and worth.
一种思想体系，中心点是人类、人类的价值和能力

Humanism
A cultural and intellectual movement of the Renaissance that emphasized secular concerns as a result of the rediscovery and study of the literature, art, and civilization of ancient Greece and Rome.
人本主义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和知识运动，强调对世俗事物的关心，是对古希腊、古罗马的文学、艺术和文明的重新发现和研究的结果
[金山词霸，美国传统词典]

这一解释，恰恰忽视了文艺复兴思想家的强烈宗教复归色彩，他们打破教权思想专制的最锐利武器，不是新创的“自由”思想，
而恰恰是对教权体制腐败堕落违背原始教旨的指控。

反共自由运动的启蒙思想学者，如王若望，王若水，刘宾雁，他们打破共产专制思想冰封桎梏的锐利冰斧，也是原教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这一点经常被后来的自由主义学者指责耻笑，然而其瓦解专制的同时，不毁坏道义良知价值体系的作用，至为重大。因为，无论我们认为注意
马克思主义如何的错谬，其原教旨主义的表述，起点恰恰是强烈的道德良知。试看如今中共国大规模残害民权的的诸多现象，无一不是既违背
自由主义，也违背马克思主义。其之所以能在依然装模做样宣扬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社会泛滥成灾，恰恰是因为自由主义政治秩序在专制
压迫下无法建立起来，而原有的马克思主义的制约因素也在自由化的过程中被彻底毁坏的缘故。共产主义专制桎梏被砸碎的废墟中，获得养分
最迅速成长的不是自由主义（无论左派右派），而恰恰是以民族主义为基础的所谓“新权威主义”，以及纳粹主义，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等
形形色色的右派专制主义。

如果在新的信仰价值体系还无法建立起来，就彻底打破这一至少还具有部分道义良知基础的马克思主义伦理价值体系，传统的儒家
伦理体系也已经被破坏殆尽，那么，专制主义的每一步退却，让出来的思想空间，都会被更加消极堕落的犬儒主义，功利主义，
黑帮哲学，丛林法则所填补，而自由主义思想将面对新老专制主义思想的两面夹攻，处境更加艰难而无法立足。这样的社会，必然还没有离开
虎穴，就又堕入狼窝。

从以上社会思想沿革的动力学分析，我们就容易理解，为何自由主义思想最浓厚，自由主义政治最稳固的一些欧美国家，基督教等传统价值信仰体系，
却依然强大而稳固。比如荷兰，西德等等国家，执政联盟的主体，恰恰是基督教民主主义，基督教自由主义政党。除了自由主义不排斥且保护
宗教信仰的原因之外，我认为相反，恰恰是宗教伦理价值体系，有助于克服旧社会权力体制崩溃造成的堕落，从而恰恰是自由主义改革的启蒙者和护卫者。
功莫大焉。

以荷兰政治体制为例，基督教民主诉求(Christian Democratic Appeal, CDA)党长期作为执政联盟的稳定剂。民主主义政党 D66（Democrats 1966）长期
试图从荷兰政治中排除 CDA，以自由主义右派 VVD (People's Party for Freedom and Democracy, 自由民主人民党)和自由主义左派 PvdA (Party of the Workers, 劳工党) 建立类似美国的左右派两党体系，废除皇室。这些目标我认为都并不利于维护自由体制。刚来荷兰的时候我看 D66 的观点很有吸引力。现在了解更多之后，觉得还是 CDA 最符合我目前的思想。

和 Max Weber（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观点不同，我不认为因为自由主义最早发生于基督教文化，因此只有基督教信仰体系才能萌发自由主义。我认为
无论儒教，佛教，还是伊斯兰教，都可以成为自由主义的护航者。伊斯兰教文化中，巴基斯坦被刺杀的 贝·布托 (Benazir Bhutto)是受欧洲文化影响的一个典范。
中共的宣传喉舌，从来只以猎奇的文字描述这些自由派穆斯林政治家[1]，而不敢把他们的具体思想呈现在中文读者面前，以防止破坏其全盘的，用对抗自由主义政治的
穆斯林丑化自由世界的同时，谨慎地丑化伊斯兰教，以打击国内穆斯林独立运动诉求的歪曲宣传方针。Benazir Bhutto 被刺前出版了一本书：《和解：伊斯兰、民主和西方》（Reconciliation: Islam, Democracy and the West）。在书中贝∙布托把伊斯兰教描述为：“一个开放、多元和包容的宗教”，但已被极端主义分子劫持，她还相信伊斯兰教和西方不需要相互抵触而导致“文明的冲突”[2]。她被分类为反伊斯兰教的世俗化政治家，然而我认为并非如此。她反对的是暴力恐怖主义，而不是伊斯兰教。她自己就保持着伊斯兰教女性的传统装束，戴着头巾。最近看到一个介绍 Bhutto 的录像，等我找出来共享。

因为主张暴力恐怖主义的许多穆斯林是原教旨主义者，也因此将原教旨主义变成了一个贬义词。而事实上，在伊斯兰社会，形形色色的专制主义势力，暴力恐怖主义者，并非都是原教旨主义者，比如穆沙拉夫（Pervez Musharraf）就不是原教旨主义者，但是依然是一个专制主义者。伊拉克的杀人如麻的萨达姆（Saddam Hussein）政权，不是原教旨主义者。专制主义严重的沙特政权，以瓦哈比教派的解释为正宗，以原始的《古兰经》和圣训为理论基础，认为只要不只取自《古兰经》和圣训文字内容的，都不能成为论据[4]。但是沙特政权和被称为原教旨主义的本·拉登(Osama bin Laden)却成为死敌。这说明，所谓“原教旨主义”的分类，并不能真正描述一种宗教信仰的本质属性，而可能把尖锐对立的学说都囊括到一起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流派非常多[3]，其内部的冲突，并不比伊斯兰宗教信仰和基督教等其他宗教信仰的冲突更小。

看看伊斯兰教中的改革家们的努力，比如为人权案辩护而受到各种胁迫的律师 Abdulrahman al-Lahim [5]，以及依然被新闻言论封锁，自由世界的冷漠所忽视的勇敢地反抗专制追求自由的穆斯林的典范，比如 Muhammad al-Harbi [6]等，就可以看到，他们都是用“恢复伊斯兰”的口号，以伊斯兰教的原教旨主义教义来反抗专制主义和暴力恐怖主义的。只有在伊斯兰教的基础上进行自由化宗教改革，才能真正地解决穆斯林社会专制暴力横行的问题。土耳其的去伊斯兰化道路，我认为不可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走上民族主义的歧路，如今其国内冲突也愈演愈烈。

我们从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可以看到，早在西欧自由主义和近代科学文明影响中国学者之前，黄宗羲们就已经从本土的儒学中自发地自由主义价值观的思想萌芽。对自由的
渴望是普世价值，而自由改革运动的护卫者，往往是原教旨主义启蒙运动在传统价值体系上的改革。这可以提供思想家和社会改革家们强大的道义勇气和社会基础，并保证社会变迁不至于在改革弊端，铲除罪恶的同时，将原有的良性价值体系也彻底颠覆。因为老价值体系灾害深重就认为其一无是处，必须彻底抛弃重建的想法固然轻松简单，但是历史也反复证明，这种颠覆方式，破坏老的好东西非常迅速，而建立新的好东西却更为艰难。颠覆传统进行思想移植或者重建的结果往往不是对社会的美容，而是制造一个怪胎。

所以，我非常赞赏秦晖，刘军宁，徐友渔诸君所提倡的儒学自由主义文艺复兴运动。这不是新创，而是继续两百年前先贤们未尽的事业，从错误的歧路上复归正途的努力。

[1] 巴基斯坦已故前总理、人民党领导人贝•布托 http://news.xinhuanet.com/ziliao/2007-09/10/content_6697651.htm
[2] 贝∙布托——和解：伊斯兰教、民主与西方 http://feed.yeeyan.com/articles/view/woi55/4996
[3] 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兴起的前因后果 http://ks.cn.yahoo.com/question/1406092414750.html
[4] 浅析伊斯兰原教旨主义 http://lswh.hubu.edu.cn/webadmin1/list.asp?news_id=1639
[5] Saudi rape victim's lawyer: Case may change judicial system http://edition.cnn.com/2007/WORLD/meast/11/21/saudi.rape.lawyer/index.html
[6] 伊斯兰进步势力 http://groups.google.com/group/lihlii/browse_thread/thread/fd0bed8139354a0c